不解地看着他,春天难道和拍摄有什么关系?还是什么年轻人的一语双关的流行词?
在他询问的眼神中,莱昂还是紧绷着,又说了一句:“春天了,要不要抽时间去踏青?”
“哈?”谷以宁皱了皱眉,瞥他一眼又背对过去,不满他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脱。
“我哪有什么时间踏青?说正事儿呢,你能不能别扯这些?”
莱昂隔了几秒,好像卡壳的机器一样回应迟缓,像笨拙模仿人类情感那样认真地笑了下:“那就去公园野餐吧。”
“再说吧。”谷以宁随意应付他一句,敲着键盘改了几处排期。
料定身边的人此刻已经心不在焉,谷以宁很快保存文件,邮件传给莱昂。
年轻人想玩无可厚非,谁会想一整晚陪着教授聊些陈年往事和工作呢?他迅速果断收尾,交代莱昂说:“下周重要的事情就是演员试镜,其他时间你都可以请假,和同学们出去放松一下也好,不过就别再叫我了。”
然而谷教授的体恤没有收到热烈回应,莱昂还是神情僵硬地看着他,似乎还有话要说。
窗外闪过一道白光,隐隐雷声响起,快要下雨了。
谷以宁不再给他时间,说你还是早点回去吧。
他很快给莱昂叫了车,然后站在阳台上,看着黑色轿车很快离开,像往常一样打开窗户,抽着一根烟。
风夹杂着湿润水汽袭来,温度已经开始变得宜人,雨水很快落下,响起欢快的啪嗒声。
他兀自放空着,对于季节交替不太敏锐的神经仍在休眠,手机里弹出消息,刘春岑的回复隔了十多个小时才到达,只说了「好的」便再无其他。
谷以宁看了一眼时间——「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?」
对方很简洁地回复了微笑的表情。谷以宁也笑了,看来他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,也不太了解老年人的作息。
在自我嘲笑中,他又看到手机上的时间,三月底了。
他茫然想到,春天确实快来了。
谷以宁的病假被多批了一天,第二天的课全部临时调整。
莱昂不再是那个最后才得知的人,却在通知给所有同学后,还是走进了空无一人的a1教室。
第一排靠左的座位,几乎快成了他的专属位置——但不仅是今年,十几年前,他每次来央艺蹭课都会坐在这里。
十几年来,教室被翻新过,墙面重新粉刷了,多媒体换成了最新的设备,座椅桌子也不再是从前的,但是有些地方又好像从没变。
比如本校生都不喜欢坐在这个老师眼皮底下的位置,但是他却喜欢,现在是为看谷教授,过去,是因为坐在这里能让老师记住自己。
他有很强的野心和目的性,这一点他自己也从未否认过,但并不认为是错的,因为从未伤害过谁。
……从未吗?
教室后门传来响动,打断了他的回忆思索。
莱昂朝后看了一眼,对来人很不客气地说:“今天停课。”
“知道。”张潮把书包撂在桌上,狭路相逢,他只掏出一本极厚的《世界电影史》,不发一语地看起书来。
莱昂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对张潮感兴趣,或许他只是想找个人随便聊两句,于是挑衅问:“别装了,跑这么远来央艺自习?又吵架了吧?”
张潮“切”一声,抬眼看了看他,自从上次之后,他对这个混血基佬其实也没什么敌意了。刚才进教室看见他自己坐着,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背影看上去还有点可怜,既然对方搭话,他也没理由不理。
“你不懂。”张潮说,“在这个电影圣地看书,有种别样的氛围,可以获得熏陶。”
莱昂压着想要嗤笑的冲动,配合着点头:“是吗?你就这样熏陶着熏陶着,就能拍电影了吗?”
张潮听不出他的讽刺,很认真道:“对啊,我只要在坐在这儿,就能时刻想起我的梦想,只要我保持初心,始终努力,总有一天会实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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