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彷彿要将他的死钉进她的心口,让她永远无法遗忘。

她亦明白燕青玄为什么会生气。

因为她骗了他。

她说自己什么都忘了,但事实却是──那些事她全都记得,唯独忘了,那个人是他。

这比遗忘更为残酷。

但凡她再笨点,任何人都可以替代他,成为佔据她内心的「殊白哥哥」。

这一认知,几乎将燕青玄的理智剥离,他的佔有慾被彻底点燃,让他心中升起无法遏止地暴虐,想要狠狠操烂她的花穴,蹂躪她的娇躯,让她彻底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,所以他一遍遍进入她,却不肯释放,反反覆覆,用这种方式拉回理智压下那股衝动。

16

夜沉如水,天边阴云遮去星光,强风阵阵,隐隐有山雨欲来之感,霍府书房里烛火摇曳,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,窗櫺微开,此刻蝉鸣声似乎更显嘈杂。

霍云琛目光沉如深潭,长睫垂落,在清俊的面容下投下一层阴影,一贯对外温润如玉的霍家长子,此刻神情冷峻如霜,面前是一盘未尽的棋局。

他放弃科举仕途,游走于世家门客之间,将毒一点点注入大树的鬚根,于棋局中隐去自身,在旁静观霍府的终局,是为他所用,还是一朝覆灭。

棋盘上原本颓势已现的黑子,此刻却步步紧逼,,转瞬吞噬数颗白子,被声色犬马豢养大的白子,如何抵得过韜光养晦蛰伏多年的黑子。

几年前,霍云琛曾随霍霽远与萧氏、霍云卿一同进宫赴皇帝生辰宴,以往这类场合他能避就避,更寧愿随霍云瑞一起在家里大眼瞪小眼,但那年因今上提了他一嘴,他便不得不进宫一趟。

哪怕只是远远看那高座之上的模糊身影,在万千臣民俯首间随着一齐低头高呼「万岁」,也不能缺席,否则,便是蔑视皇威的罪名。

宴席上歌舞水袖唱不停,珍饈佳酿如流水般一道道上桌,宫娥穿梭于达官贵人间,勤勤恳恳地为空杯注满杜康。

霍云琛摆了摆手,又婉拒了一位端着酒壶走来的宫娥,他极厌倦这样的场合,在他看来无非是虚与委蛇、明枪暗箭,铺陈权谋的舞台,过度暴露自身,往往最是容易招之祸患。

倒是一旁的小妹却是乐在其中,一张小嘴嚐尽各色菜餚,偶尔评论几句滋味如何,有人主动上前与她搭话,她也不拒绝,只依心情决定谈不谈,若懒得应酬,三言两语便将人打发。

说来神奇,他们三兄妹,二弟跳脱活泼,随了阿娘的性子;他自己则更像阿爹,沉稳冷静。而小妹像极了他们两人合成的一体,有阿爹的沉着,有阿娘的执拗,看似天真,却又让人不敢小覷她。

他正走神时,衣袖忽被妹妹扯了扯,他向她看去见她一脸玩味地笑着。

霍云卿目光望向高位,有些意味深长地说:「有人一直盯着我看,但我在这里,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他,大哥,你不觉得其实我们应能坐得更近一点吗?」

近得能将权力尽头的所有面目纳入眼底,如咬进嘴里的珍饈一般,细细咀嚼品味。

说这话轻飘飘的,像是羽毛轻抚过水面,却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。

霍云琛闻言一怔,聪慧如他,一下便理解她的话中话,第一次一向天真烂漫的小妹在他面前展露獠牙,她眸底光亮,清晰地提醒了他,她与他同样留着霍家的血脉,霍家人天生便对权力有极度的追崇,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们。

她坐在这里,不只是陪父母进宫赴宴,更像是在认真地,观看着一盘棋。

和他一样。

只是她下的那盘,从未有人知晓。

霍云琛眼底的光倏地亮了起来,小妹的话语点醒了他,此时他忽然觉得这宴席不再往枯燥乏味,反而有了更多兴味。

半晌后,霍云琛轻声开口,声音清润和缓,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:「盯着你的那人,大哥先替你盯回去罢。」

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高位上的眼,视线与之在半空中交匯,这是一场来自天家的考验,考验他是否够资格入局。

「啪」地一声,一枚黑子自他指间落下,清脆响亮,伴随窗外传来的轰鸣声,方才悠远的思绪骤然收拢。

他站起身,在风雨到来前关起了窗櫺。

随后坐回书案前,提起毫笔。

烛火细细勾勒他低垂的眉目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终于停笔,将写好的信折好放进信封,熟练地用酱糊封口,交给早候在门外的黑影。

「送去苏州,别耽误。」

黑影无声应下,旋即没入夜色之中。

霍云琛伸手拧了拧眉心,处理完手边的事情,终于获得片刻喘息时间。

方才沉入思绪与棋局时,他差点忘了,还要替远在苏州的大皇子想个万无一失的賑灾法子,可怜那大皇子还得再撑一段时间,谁让三殿下的那把除草刀还没挥向他,在那之前他得乖乖在位置上做好事情,至于旁的不相干的杂草尽能为他所用。

「但愿这封信去得还不算太晚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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